1997年7月27日,弥留之际的陈岱孙先生在北京医院的病榻上,恍惚中忽然对护士说:“这里是清华大学。”
在那一刻,我们相信,清华的大礼堂、科学馆、北院7号、新林院3号……甚至清华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是老人最留恋和牵挂的地方。自1927年至1952年,除8年抗战之外,陈岱孙先生一直工作、生活在清华,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奉献给了清华。
陈岱孙先生于1900年出生在福建,1918~1920年曾在清华学校留美预备班学习,1920年赴美并最终于1926年获哈佛大学博士学位。1927年夏,学成回国的陈岱孙接受了母校的聘请,任经济系教授,成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之一。
陈岱孙初来清华时,先是应物理系主任叶企孙之邀,住进他的住所——北院7号。在那里,他一住就是五年。
1934年,清华在南院(今照澜院)以南建成新的教授住宅区,即新南院(1947年命名“新林院”),是当时清华园内条件最好的一批别墅住宅。陈岱孙告别居住多年的北院,搬至新林院(新南院)3号。
也许是独身的缘故,也许是个性使然,对于个人生活,陈岱孙很少谈及。因此,对于他曾经在北院的家,以及后来搬至新林院3号的家,我们都知之甚少。但是从他一贯对工作、学习、生活都在追求完美的性格来看,那应该是一个经过主人精心布置,处处散发着舒适、简洁、高雅、书香气息的家。几十年后,我们可以从老人的点滴回忆中寻得一点端倪:
“那时候我为布置那个家,真花了不少心思,几件红木家具都是从西直门地摊上买的,再请人一件件背回来。”
陈岱孙先生的亲属还提到,他“打心眼里爱这座房子,在房前屋后种了很多树木花草,在不同的季节里为它们拍了很多照,自己也经常在门前留影。”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日本侵华战争的全面爆发打破了。仅仅在新寓所居住了3年,1937年7月平津地区沦陷入侵华日军手中。面对近在咫尺的清华园,外出返京的陈岱孙有家却不能回。他义无反顾地奔赴南京、长沙、昆明,追随学校南迁、西迁。这一去就是8年。
抗战胜利后,1945年11月,陈岱孙作为“清华大学校舍保管委员会”主席,先期抵达北平,组织并主持学校接管、修葺校舍的工作。而对于自己的“小家”,陈岱孙匆匆“在东单日本人撤退前大甩卖的集市上,买了几件家具,再就是每个人都有一张的行军床、一条从日军缴获来的粗毛毯,凑成一个新家”。他把对家的热爱之情全部融入了清华这个“大家”之中。
1952年院系调整时,陈岱孙被调至中央财经学院;旋即又于1953年下半年调入北大经济系,从此长住燕园,而清华园则变成了一个萦绕岱老直至逝世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