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凌晨1点,清华大学登山队队长、自动化系2018级硕士生杨佳然和其他登山队的队员早早起床收拾好行囊,准备向阿尼玛卿顶峰发起最后的冲刺。
清晨6时3分,登山队成功攀越了最后一个冰坡,全队成员付出的数月辛苦,终于以“会当凌绝顶”的完美结局而告终。
“看到前面已经登顶的队员,就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回忆起登顶那一瞬间,杨佳然至今仍心潮澎湃。
行前“魔鬼集训”:不打无准备之仗
此次清华大学登山队攀登的阿尼玛卿,位于青海省东南部的果洛藏族自治州玛沁县大武镇,是黄河源头最高峰。
阿尼玛卿山体庞大,冰川发育完整,地形复杂,气候多变,主峰“玛卿岗日”由三个海拔6000米以上的峰尖组成。队长杨佳然表示:“最初选择阿尼玛卿,是因为其硕大的山体及发育完整的冰川。这是我在之前的攀登中所没有体验过的。”
事实上,这并非清华人第一次攀登阿尼玛卿。早在1996年,清华大学登山队就曾成功登顶。不过,此次攀登的路线和23年前的路线不同,今年登山队选择的是西南山脊路线,攀登线路更加简洁,但其中700米冰壁的技术路段也有着极大的挑战。
“这是因为今年的登山队有多名有多次攀登经验的老队员参与,因此在选山上更有信心,在实际攀登中老队员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杨佳然补充道。
前期共有34名队员报名了登山集训,其中登山队正式队员12名,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高负荷的行前集训。这场体力、脑力双重考验,包括体能训练、技术培训、攀岩训练三项内容。
以经典集训项目“负重拉练”为例,男生需要负重25kg砖头,女生需要背负20kg砖头,去爬海淀区的最高峰——阳台山,爬到1000多米的山顶后才能将砖头卸下。山顶有一个石头堆,是附近几所高校的登山队多年来的“杰作”。
集训考核也是残酷的,除去1人因毕业找工作事宜退出外,有2人因集训考核未完成而取消资格,最终阿尼玛卿登山队成行9人。
对此,杨佳然感到非常遗憾,“他们全程完成了登山集训,最终由于未过攀岩的登山线而被取消了资格,其实就差一点点。”
不过,登山队的团魂早已在集训中凝聚了起来。最终出现在阿尼玛卿峰顶的,除了顺利登顶的队员,还有全队的合影照片。
“危机时刻”的化解:人生就像登山一样
经历了5周的“魔鬼集训”,7月5日,清华大学登山队前站从北京出发。三天后,登山队大部队从北京出发前往大武镇。
7月11日,全队进山建立本营BC(海拔4400米)。此次攀登选择成都自由之巅团队于2018年开辟的西南壁新路线,碎石路段多,暴露感强,技术攀登路线长,对队员的体能、技术等综合能力要求较高。
而队员们毫不惧怕艰苦的环境,他们身上有着典型的“登山型”品格,“对自己大都比较狠,也都比较能忍。”登山的高山靴是比较挤脚的,有的队员脚指甲都踢掉了,但仍然坚持继续走。
在登山的过程中,高原反应几乎是伴随全程的,新队员往往会被高反折磨得很痛苦,而有经验的老队员则知道这些都是正常的高原反应,即便头痛、没有食欲,都是可以继续坚持的。
登山的过程并不是一马平川,队员们难以预料风暴将在何时突至。刚进山第三天,登山队就遇到了危机——旁边的冰川发生了冰崩。
杨佳然回忆道:“当地的牧民进来提醒我们必须要先撤出去,等情况稳定,确认安全之后再进行攀登。而当天我们刚刚完成了第一次运输,全队将大部分物资运输到了C1,下一天马上就需要把所有的物资再运下来,而且要完成拆除本营撤回大武。”
在此危急关头,杨佳然和一名老队员以及两个教练,毅然决然地选择第二天一早再次出发前往C1,将前一天运输的物资全数背下来,其他队员留在本营拆营收拾装备。
背包的重量超过了平时负重训练的量,4个人背了大约120公斤。除了身体上的负荷,更大的压力来自于精神上的——刚刚收拾好两天的本营就又被全部装回了车里,意味着一切陷入了未知。
筹备数月的登山难道要就此草草收尾?队员们不甘心就此放弃。大家早已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相互激励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重振旗鼓后,登山队选择再次进山,继续完成攀登。
由于上一次进山以及等待的时间已经消耗了大半攀登周期,第二次进山队员们不得不加快攀登的节奏。再次登上C1的时候,每个队员的背包都达到了极限的状态。
但没有一个人有过放弃的念头。“登山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兄弟,必须相互熟悉、了解、信任。”杨佳然说。
“冲顶当日我们1点起床,6点多登顶,然后一路从顶下撤,晚上10点多到了大武镇,完成了原计划三天完成的行程”,如今回想起来,杨佳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杨佳然第二次以带队登山, 在他眼中,登山是人与自然对话的一种方式。山里的日子,简单而纯粹,令人放松,队员们能够静下心来和山对话,和自己交流。而作为队长,登山之行需要和队员、教练、以及当地的牧民、政府进行更充分的沟通,自己身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更强烈了。
他喜欢将人生比喻成登山:“登山中面对很多问题时的决策、思想,在生活中也是一样的,能够从登山中学会很多,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提高和雪山美景的享受。”
登山队的传承:不变的是清华精神
集训前夕,资金赞助还没有着落,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当外联负责人向山野协会老队员们表示了这种困难之后,他们积极出谋划策,最后促成了校友企业清研讯科的冠名赞助,登山队在路线、装备、食品、外联、宣传等前期筹备的各项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老队员们之所以愿意倾力帮助,离不开对清华登山队的热爱与归属感。
上世纪90年代,中国的民间登山活动才刚刚起步,高校社团开启了国内民间高山探险活动的新纪元。1997年,清华大学登山队登顶慕士塔格(7546),次年又成功登顶章子峰(7543),连续两年登顶海拔7000米以上的山峰。从这以后,清华登山队的旗帜多次飘扬在山峰之巅。
随着更多的人员、资源投入到登山运动中,高校登山队开始向着低海拔、体验式的方向迈进,使得更多普通同学有机会体验登山这项运动的独特魅力。青海格拉丹东雪山、玉珠峰,四川半脊峰……从1994年至今,每年夏天7月清华大学登山队都会组成队伍在全国各地攀登山峰,清华学子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直支撑着登山队前进。
而能够站在高处“一览众山小”,靠的是平时刮摩淬励的训练。
登山者需要自励和自律。登山集训期间有禁酒令和宵禁,每天的早起以及规律而刻苦的训练,能够让生活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
登山家哈斯顿曾说:“如果困难出现,就要战斗到底。如果你训练有素,你就会生还;若非如此,大自然将把你收为己有。”这意味着,登临顶峰并不是胜利的终点,平安下撤后才算成功。
每一次清华大学登山队的成行,都必须通过山野协会理事会的审核和学校团委组织的登山答辩,同时接受系统的安全教育。在登山过程中,校团委体育代表队也会安排辅导员到当地,帮助登山队员联系相关人员并做好安全保障。这次攀登阿尼玛卿前,体育代表队辅导员到大武镇气象局获得最可靠的天气预报,帮助队员们确定了冲顶当日的好天气以及后续的大雪,抓住好的天气窗口登顶并及时下撤。
清华浓厚的体育氛围和“无体育,不清华”的精神,也成为登山队的有力后盾。“登山其实是一个比较小众的运动,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也相对较少,但是在清华体育这个大家庭里,我们登山队也取得了不错的发展,可以说是比较成功的。无论在体育运动、学习科研还是人生中,我们身边都有一批清华人不懈践行着清华精神,他们是我们的榜样。”杨佳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