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王佳音
林光辉研究组部分成员
清华大学地球系统科学系林光辉教授研究组长期从事有关滨海湿地、森林、草原和荒漠生态系统暖水交换过程及其对全球变化的响应机理的研究工作,并致力于推广稳定同位素技术在生态学、环境科学、食品料学等领域的应用。现课题组共有学生11名,其中博士6名,硕士4名,博士后1名。林光辉教授曾主持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计划)项目“碳循环关键过程及其与气候系统耦合的研究”,《稳定同位素生态学》荣获第四届中国大学出版社图书奖优秀学术著作奖。
他们致力于红树林的研究。
他们长期出野外,常常面临意想不到的危险。
他们虽然没有在红树林修复工作的一线工作,却为科学合理地推进红树林湿地生态系统修复工作提供数据支撑。
他们,是清华大学地球系统科学系林光辉教授研究组。
本文带您一起了解他们汗洒红树,用热爱书写的青春故事。
不惧艰辛,汗洒红树间
生长在海陆交界的红树林,有很多种有趣的称呼。因为树皮富含遇空气氧化呈红色的单宁而被称为最“名不副实”的植物;又因具有净化水质、防浪护堤、促淤造陆等功能而被誉为“海上森林”“海岸卫士”。红树林扎根滩涂,迎风向海,是珍稀濒危水禽重要的栖息地。据统计,全球约有1.2亿人生活在红树林附近,红树林抵挡海啸和风暴潮的能力远胜过很多人类工程。
2017年,清华大学地球系统科学系林光辉教授申请到科技部基础资源调查专项——海南红树林生物资源调查项目。
柏建坤(前排左一)与组内同学在野外调查
海南文昌,炎炎烈日下,十几名学生穿着十几斤重的下水裤,在海边进行野外样方调查。十几只黑蚊子同时落在一位年轻人的手臂上,双手都沾满泥巴的他来不及擦手,只能用脸蹭蹭胳膊来驱赶蚊子。
这位用脸驱蚊的年轻人是柏建坤,清华大学地球系统科学系2016级博士生,林光辉教授研究组主要成员之一。
2016年,作为当年入学时仅有的一名男生,柏建坤开始协助林老师承担起这个项目。柏建坤至今还记得2017年第一次去红树林时的记忆,“当真正进入野外工作时,才懂得生物资源科研的真正含义。幸亏我坚持下来了。”
对于2018年刚进入地学系不久的苟睿坤来讲,第一次走进红树林的经历同样令他难忘。“我硕士就读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主要研究的是黄土高原的油松人工林(针叶林)。那会儿,我觉得爬陡坡、背水泥桩,就已经非常痛苦了。但当我第一次双脚踏进红树林沼泽地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的。”苟睿坤说,“记得我刚一踏进淤泥,脚一滑半身就陷进去了,而且越拔陷得越深、再拔就全坐进水里了,下水裤里全灌进了海水。”
野外考察需要特别注意潮汐
涨退潮是野外考察时常遇到的危险。虽然同学们每次进入红树林都参照潮汐表,但涨退潮时间并不完全准确。“有时候到了观测地,潮水还没退,只能在旁边等着,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柏建坤说,“还有的时候,涨潮了我们还没从里面出来,潮水会没到胸部,但这时候很多生物开始回游,浑水里又看不清是什么生物,让人心惊肉跳。”
苟睿坤也有类似的经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通常在涨潮到一定程度时就往外走。但有一次,我们出来时迷路了,就连当地向导也找不到出口,我们无奈只能在里面一直绕,带的水全也都喝完了,还有同学出现中暑的现象。欣慰的是最终柏师兄进来找到了我们,带着我们脱离了险境。”
“除了涨退潮这些危险,野外考察有时会遇到野生动物的侵扰,有一次我曾遇到过一条几米长的蛇。我还被红火蚁叮过一次,当时半边身体都麻木了。”柏建坤回忆说是,虽然面临诸多危险,自2017年底至2019年初,他还是几乎跑遍了全海南4000多公顷的红树林,收集到的样方数据几乎覆盖了海南所有的红树林树种。
团结前行,青春正值得
提起野外考察,柏建坤坦言最难的不是采集数据,而是前期的踏查和准备工作。为了确保同行20多人的生命安全,每一次出野外前,他都要先去“踩点”。“因为我们外出考察,要带着仪器设备及物资,所以要规划行程,尤其要根据潮汐时间找到最佳进入点。”作为这个团队最有经验的学生,踏查工作自然就落在了柏建坤身上。
苟睿坤非常佩服柏建坤的踏查能力:“踏查工作首先要知道红树林具体分布,知道怎么深入进去,所以老师会挑选遇事灵活且经验丰富的学生担任这项工作。”
在博士后丁亚丽看来,柏建坤已经能够和当地工作人员一样,在红树林行走时仿佛如履平地。
文昌丹场底栖动物筛选
柏建坤表示,外出考察每次通常需要两三周的时间。考察队分为三个小组,即植物组、微生物组和底栖生物组,到达地点后分头采集样品,过程中互相帮助,原则上一起进一起回。“采集底栖生物,就要把土壤提到潮沟或者临近的沟渠去清洗,把底栖生物筛洗出来。筛土,是一项比较重的工作。一桶土通常会有几十斤重,还要在淤泥里行走。”
“我们这个团队可能和其他研究组不太一样,需要大家的团结协作。搞不好谁陷进去了,喊谁又没答应,就得回去找。”柏建坤说,视考察时间的长短,考察队不仅要背着重重的仪器设备,还需要备一些食物。“说实话,在里面是没条件吃东西的,每个人进去的时候只能尽可能带水。海南的红树林很多都是在村子旁边,里面还会有很多生活垃圾。所以我们通常早上吃饱,干完活儿清洗干净最后再吃饭。”
野外考察中,大家很多时候不戴手套。“因为戴手套不方便,索性就徒手去泥里边捞了。”柏建坤笑着说,“要克服的困难太多了,我们还遭遇过被当地居民误解,收集好的样品被当地居民强行扔掉的经历。”
坚持,总会有“高光时刻”
文昌崩坎植物样方调查
从2017年11月开始调研海南红树林到2021年2月,柏建坤在生态学经典期刊《功能生态学》(Functional Ecology)在线发表题为“Mangrove diversity enhances plant biomass production and carbon storage in Hainan island, China”的研究论文,研究基于实地样方调查,揭示了影响位于中国海南的红树林的生物多样性、生物量和碳汇关系,以及红树林碳汇地理分布格局的因素。为了得出结论,他和同学们用脚步丈量了海南红树林,用汗水和双手收集到了巨量的数据,前后历时三年多,最终完成数据处理和论文撰写。
“我们的这个工作,说得直白些,有些‘吃力不讨好’。一是因为难做,二是因为受影响的因素特别多。另外,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成果出得慢,影响力也不是那么大。毕竟相对于大片的陆地森林,红树林只是很小的一片。”柏建坤说。
即便这样,苟睿坤还是对师兄的成果表示兴奋和骄傲:“在我看来,在当下比较流行的生态学研究领域中,虽然师兄的方向并不是那么‘高产’,但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内容。因为不管是模型模拟还是遥感估测,都需要大量地面的、实地的调查数据支撑,以验证其精度。这项工作非常难出成果,论文出来后大家都觉得很珍贵,大家心情都很激动。”
“近年来,国内外公众对于红树林的关注度是在提升的,像柏师兄的这篇文章,刚一上线,一天、一周的阅读量在当期刊出的论文中排名非常靠前,很多国内外媒体也都有报道。我发现导师林光辉教授带领我们所做的研究并不是一直在坐‘冷板凳’,由于有关红树林或是滨海蓝碳的研究论文越来越多,大家正在逐步认识到,除了陆地森林、草原这些生态系统以外,滨海还有一些非常脆弱的蓝碳生态系统亟需保护。也许是同行们研究成果的逐步展现,给我们这些处于初级研究学习阶段的学生很多鼓舞。”苟睿坤说。
“我们去做关于红树林的各项研究,最终目的就是保护它、恢复它,维持它多样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柏建坤介绍说:“我们这两次去海南文昌,发现很多鱼塘都被种上了红树林,这样的现象在海南的其它地区也能看到。另外,研究中提到的‘生物多样性高的红树林固碳能力也较强’结论,也为政府的决策提供了参考。政府在修复红树林时,应当更加关注生物多样性高的红树林,这将是未来红树林保护和生态修复的重点区域。另外,红树林生态修复,应着重关注生态系统功能的发挥并谨慎引种速生外来种。生态修复不是单纯‘绿化’或者‘种树’,应注重红树林生态系统功能健全,而不是追求修复效果。种什么和种哪里,显得更为重要。”
据海南省发布的数据显示,在“十三五”时期,海南省持续开展湿地保护专项行动,重点加强红树林湿地保护修复,共完成退塘还湿4.4万亩,其中新造红树林1.2万亩。
2020级直博生宋姗姗入学后也选择了与红树林相关的研究,“我觉得这个研究对于生态修复方面非常有意义,所以我选择了它。”
而对于研究组的博士后丁亚丽来说,从事生态方面的研究源于对大自然的热爱。无论地形复杂的喀斯特,还是空旷的墨西哥草原,抑或是退潮后显露出来的蜿蜒交错的红树林根系,都是那么的原生态和纯粹。
热爱,可抵万难。
(清华新闻网5月20日电)
图片来源:林光辉研究组
编辑:雷雨晴 张同顺
审核:曲田